九个头条网讯 中国人缺少宗教,准确地说,缺少形式宗教,缺少外在的超越信仰。但中国人不是没有超越的时刻,不是没有道德的坚守。别人那里由宗教提供的,在我们这里,由历史来提供。
我们相信,人可以通过他的德行、言论或功业来成就一生的价值,来流传后世。我们不相信末日审判,我们相信历史的审判。我们不相信有公正的上帝,我们相信有公正的历史。我们不相信有天堂地狱,好人死后会升天堂永享至福,坏人死后会下地狱永遭惩罚,我们相信历史,相信好人能流芳百世,坏人将遗臭万年。
和其它文明古国相比,中国有着最悠久、最丰富、最连续、最完整的历史记录。按照胡平的说法,跟其他国家史书相比,中国的历史写作至少有两个特点:1、它坚持真实性,不畏权势,秉笔直书;2、它强调道德裁判,春秋笔法,意含褒贬。我们可以看到,经过一百多年的现代转型,这种史官文化,这种史书写作传统仍未中断。即使有意识形态史观或正统史观的横切,但中国人仍接近并洞察到了历史真相;比如抗战、抗美援朝、反右、三年灾害等等,有这些那样的禁区,但今天的中国人仍像无师自通地了解理解了那些历史阶段。对其中活跃的历史人物,中国人也寄予了相当的同情。
对历史或历史写作的这种信念,相信历史所具有的审判和拯救功能,可能是中国人的生命哲学之一。
像孔子之道不行于世的时候,他就退而写史,他作春秋而乱臣盗贼子惧。像司马迁遭受男性奇耻大辱,隐忍苟活,也在于他相信历史的拯救,他可以藏之名山,传之后人,以待来者。像文天祥从容就义,他的精神支柱就是留取丹心照汗青。文革中,刘少奇遭陷害,百口莫辩,只能用一句话安慰自己及妻子儿女:“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”。至于其他人,陶铸、彭德怀、陈毅这些人,他们也曾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一个党或一个领袖,但在他们最后的日子里还是把自己存在的价值托付给了历史。
对历史的这种信仰我们还可以举出很多例子,比如70年代,在文化大革命最黑暗的时期,日本公明党委员长竹入义胜第一次访问中国。周恩来接见了他,在会见后送客时,周恩来突然走到他的跟前说:“竹入君,我们中国不会永远这样下去的。”说罢转身就走。
这种对历史的信仰,其功效甚至大于对宗教的信仰。当宗教都被历史进程打压奴役时,人们就会本能地信仰起历史的正义。
——从今天开始,我们来共同书写历史。
——我们相信:历史并不是一个高悬于人人头顶,不容质疑与重写的体系。
——我们相信:历史并不外于每一个鲜活有感受的真实个体。当每个平常人都开始郑重书写自己所亲历的历史、所观测的历史,这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历史性时刻。
在即将问世的《非常道3》里,请允许我们用这样一句话作为口号:
“好在历史是由我和小伙伴们书写的。”
余世存、陈初越(水煮百年网发起人)